还是需要局外人来做的。想了想，明兰又添了句，“不必人看着就知道自己用功了。”郑大夫人虽不怎么话，但却淡笑得慈和，倒似喜欢明兰这种讷讷的叙述，沈氏笑着来活络气氛：“我侄女了，你那姑娘也是个要强的，头回先生查问功课时稍逊了些，第二日便争回脸来了。”“不单如此。”明兰拿帕子含蓄的掩笑，尽量认真实在的话，“那孩子也不淘气，更知孝顺长辈。听她屋里人，这几日她正勤练针线，预备过年时给我和侯爷孝敬一二物件。我的佛，老天保佑那女红师傅，可别叫我家笨丫头气坏才好。”郑大夫人听的好笑：“不要紧的，只要入了门便能好些的。”顿了顿，她似想起了什么，忍笑道，“我那丫头原也是…也是十根手指棒槌似的。”见屋里气氛融洽，明兰暗暗松了口气，当初在长柏哥哥和盛老太太跟前，她仗着年纪可以撒娇卖乖，装傻充愣，可这会儿她总不好爬到郑大夫人身上打滚装可爱罢。其实她不大会跟不熟的人套近乎，要是当年她拜到政宣部的bss老爹门下，兴许就不一样了。老爹高徒，个个擅长深情脉脉式的舌灿莲花，不但要服你的脑袋，还要感动你的心灵，力求不服你也要烦死你。集体偶像：唐僧先生。又了会子话，明兰便要告辞，沈氏连忙起身，佯瞧了下一旁的滴漏，道：“哟，都这个时辰了，想来那头该下学了罢。”然后笑着直直看明兰。沈氏幼年即丧双亲，兄姐万般怜惜之下便少有管束，自自在惯了。可嫁入郑家之后，却得谨守妇德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，镇日的窝在将军府里对着个肃穆的活阎王嫂子，一言一行都受管教，真真好生憋屈。明兰如何不知沈氏的念头，她很想装傻，但实在挨不过这火辣辣的期待目光，心中苦笑，却还一脸自然道：“是呀，我原就打算从这儿出去后，便顺道去接两个孩子。”沈氏心中暗叫好，笑着转头道：“嫂嫂，反正也没几步路，不若我也一道过去，把侄女领回来。”郑大夫人淡然的瞥了明兰和沈氏一眼，低头吃茶，却不话；沈氏看看明兰，明兰低下头，两人正自惴惴，却听郑大夫人道：“如此，你们便结伴去罢。”沈氏如蒙大赦，赶紧回自己屋，稍事整装后便挽着明兰出了门。“呼，总算能出来透口气。”马车上，沈氏频频将车帘掀起一缝来张望，一脸喜不自胜的模样：“在蜀边时，常听京城繁华富庶，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地方，可怜我来京这么久了，却不曾好好游玩过。”明兰笑道：“瞧你的可怜，难道你不曾出过门？”沈氏扁扁嘴，放下车帘转头道：“不是去庵庙里进香，就是道观里打醮，再不然便是穿得跟祭祖似的去人家府里吃酒饮茶，了不起，也不过是到几家相熟的金玉古玩店里走走。这算什么游玩！”“那你又待如何？”明兰歪着头，挨着熏笼，身子又发困发软了。沈氏眸子一亮，朗然道：“自是遍走山川市井，看尽人情世貌，才知这天子脚下是何等光景的样貌呀。”明兰笑了，很给面子的把双手从暖笼上提起，轻轻给她鼓了两下掌，沈氏恼羞，嗔道：“你便笑我罢！”明兰瞧她薄怒，便肃了玩笑，温言劝道：“我不是笑你，你的都对，只可惜咱们生为女儿身，如何能到处行走。我来京城比你久，去的地方也只这几处了。只那一年**极好，阖府女眷去近边的望春山踏青，这才叫我见了一次外头的风光。这还是我那上了年纪的祖母起的游兴，除了老祖宗，便是我家太太也不好念着游玩的。”沈氏听的满心向往，过了会儿：“我婆母哪里还走得动，至于我嫂子……”她轻轻叹了口气，不再往下。明兰心里也是惆怅，谁不愿意四处走走呢，便玩笑道：“那便只有一招了。你赶忙生下一群孩儿来，有一窝算一窝，待你自己当了老祖宗，儿孙满堂之时，你想去哪儿便都能去了。”沈氏羞涨红了脸皮，扭起性子，嗔道：“我拿你当个知心人，什么都与你，你却来打趣我！你这人好不厚道，我不与你了。”明兰笑得厉害，在厚实柔软的褥垫上挪动，扒着沈氏的肩背，柔声道：“好姐姐，是我错了，你便饶了我罢，我再不敢了。”又好话了半箩筐，才将沈氏哄转回来。沈氏戳着明兰的额头，笑骂道：“你个讨债鬼，我只可怜你家侯爷，哪辈子不修，讨了你这么个要命的做媳妇。不是叫你哄晕了，便是叫你气死。”两人年纪相仿，着便嘻哈着扭作一团，过了会儿，沈氏慢慢直起身子，幽幽道：“这里虽好，可却忒多麻烦了。还不如蜀边自在呢。”明兰挨着锦绒枕垫，静静望着她。过了片刻，沈氏低低道：“我只舍不得兄长和姐姐。”明兰依旧不话，她忽想起了著名的戴妃。一个悲剧人物，默默无名无人问津时想做王妃，举世瞩目兼尊荣富贵时又想要自由和爱情，天下哪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呀。沈氏既想享受京城的繁华富庶，又想自在不受约束，光上辈子积德显然不够，还得八字好的冒泡。吃得咸鱼抵得渴，你受下富贵尊荣，就得熬得住麻烦。郑家门里的事，也曾是京城权贵圈里的谈资，明兰略有耳闻。沈氏甫过门那会儿，想着有皇后姐姐撑腰，也进宫抱怨告状过，盼望由皇家出面，杀杀长嫂的威风，她好过得舒坦些。未料郑大夫人比她狠，比她光棍，她才在姐姐那儿哭诉完，皇后都还没想好怎么跟郑大夫人，人家已跪到郑老夫人面前，言道‘妾身卑微，不足为沈氏长嫂’，自请下堂归去。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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